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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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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道。裴家公子年少有為, 此次出征定然有成,可陛下那時再行賜婚,外人閑言碎語, 恐怕只當公主也能做獎賞之物。殿下金玉之質, 不該受此折辱。”

神經病, 一個兩個全是神經病。對蝦仁覬覦已久的大肥白鷺眼睜睜地見著美食被可惡的人類在手中拿捏了半天, 又扔回了碗裏,氣憤不已, 在湖裏游走片刻,便“噗噗”揮了兩下翅膀,生撲了過來。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本就在分析突發狀況的瓊花嚇得將碗一扔,可惜扔到了岸邊走道上,白鷺眼見翻了食物, 猩紅著眼睛,撲騰著翅膀越游越近, 細長的鳥喙慢慢伸了過來,她下意識護著雙眼淒叫躲藏,整個人朝後仰了下去,好在不遠處兩個高手皆在, 短時間內分工也很明確。裴元慶一腳將白鷺踹回湖裏, 救人心切的宇文成都在將她抱進橫欄之後,才後知後覺地認為舉止不妥,將她放在橫欄朝內坐著,可瓊花卻仍驚魂未定地抓著他的手臂。

“讓他們自個兒鬧去, 咱們去別的地方逛。”楊廣在亭中瞧了, 對宇文化及了然一笑,又拉著宇文成龍問他年歲幾何, 師承何處,倒是很喜歡的樣子。

“你算什麽東西,如何就能替我做決斷了?”瓊花估摸著楊廣他們已經走遠,才狠狠推了宇文成都一把。

雖然沒有聽得太懂,但聽上去好像是說裴元慶並非是與她商議好了才提出這件事的。宇文成都一知半解地詢問,“殿下.......”

“殿什麽下,站著別動!”瓊花餘怒未消,又看了一眼裴元慶,把他拉到一邊,“你想做什麽?”

“我之前同公主說聽到他們父子講話,句句皆是實情。宇文家就是虎狼之窩,殿下又何必與虎謀皮?”裴元慶輕聲道。

“你的好意我十分感激,可這終究是我自己的事情。”瓊花也不知他是少年情竇初開還是同情心爆棚什麽的,但她是真的從一開始就不想把太多的人扯進這是是非非,也不想有任何感情糾葛,要不然,在之前做“破鏡重圓”任務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找什麽江湖人士,直接找裴元慶幫忙更簡單不是?

“即便今日陛下他不提是否有所獎賞,我也是會說這件事。”裴元慶認為瓊花是在為提到獎賞而說及此事不高興。

她咬唇思慮片刻,也不知該如何措辭才能盡量不傷害到別人,只得直言剖析,“如果我說一直以來將你當朋友當弟弟當親人一樣,但是實際上以後遇到什麽麻煩,還是會第一時間就想到讓你幫忙,那我會瞧不上自己。所以說完這些話,可能我們連見面都會尷尬,可有些話又必然要說明白,不知在你心中,朋友這個詞是否也像我想得這樣,若是平日裏見著面自然高興,可若是不見,也沒什麽魂牽夢縈的感覺。我們相處,就是這般感覺。”

裴元慶怔在原地,意氣風發的神色下子黯了下來,張嘴想要說什麽,終究什麽話都沒有說,瞧了瞧四周,渾渾噩噩地也不知是該出宮還是跟著他父親繼續陪駕,直到楊廣身邊的宮人來叫他,才糊裏糊塗地跟著走了。

瓊花想他是聽懂了,此時再多寬慰的話都顯得多餘徒勞。站在局外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這個正直少年無疑是對弒父篡位的楊廣以及他的幫兇極為不齒的,可他既然願意去同楊廣說掃平瓦崗之類的話,他的感情是熱忱真摯的,說出那些話,她挺難過,可既然人家幹脆利落地提出來,她也必須明明白白地講清楚,不能有拖泥帶水的地方。

真的就聽話在一旁站著的宇文成都沒有刻意想去聽,但是難免聽到些詞句。正暗忖原來他們並非兩心相悅之時,聽得瓊花轉而問道:“父皇在時,我便說過若是你不認同,親事可以作罷。可將不相關的人扯進來算怎麽回事?”

宇文成都脫口答道:“臣並無異議。只是覺得先帝在時,殿下尚如此說,更何況如今?”

“想來令尊亦有所察覺,皇兄一直以來對父皇締結的這門親事樂見其成。可他對你家已非十分信任了,那麽就絕非你我是否願意的問題了。我們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他與裴元慶許諾的一切,不過是想物盡其用地騙人,哄他盡力攻打瓦崗罷了。”楊廣至少覺得宇文成都在楊玉兒的事情上有所隱瞞,所以一開始就並不打算讓他去攻打瓦崗。裴元慶年少有為,楊廣有意提拔培養,可一方面裴元慶年紀太小,怕他太過驕傲自滿,反成禍患;另一方面又擔心宇文化及察覺到被冷落,所以讓他推舉個主帥。她都能瞧出來宇文化及引以為傲的二兒子是草包一個,楊廣會看不出來?帝王手段罷了。

所以,她此時對裴元慶決絕,只是為了讓他不要卷入這些糾紛?宇文成都低頭黯然,說出來的卻是別的話,“也許,作為兄長,陛下他是真心希望公主幸福美滿。”

“你還是覺得我對他的看法有所偏頗?”瓊花吐槽迷弟濾鏡簡直沒救。

“我......”不,他只是想安慰她,可能她的哥哥還是在意她的。

瓊花不想再提及這個話題,沒好奇地說:“令弟不是為帥之才,看脾性和裴元慶又極不對付。若是二人同行,恐怕頻出事端。還是讓丞相大人向皇兄再薦人才為好。”

“臣會向家父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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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的意外之事反倒給大家都圓了場,楊廣承諾裴元慶,等他剿滅瓦崗歸來,便為他賜婚世家之女,而先帝為長公主定下的親事並未受到影響,會如期舉行。宇文成都雖然同楊廣和宇文化及兩面都說了成龍尚缺經驗,又和裴元慶有矛盾,不該讓他二人為伴去攻打瓦崗,但他們皆有自己的打算,堅決不聽。

瓊花沒有去送裴元慶,她認為該說的已經說的挺清楚了,在這個世界,她不參與別人的人生,就是最好的祝福。等他再長大一點,想通了就會發現沒什麽大不了的。

宇文成龍和裴元慶大概就是傳說中天生的不對付,直到出征的前一刻,還在為莫名其妙的事情吵架,一路上更是沖突不斷。不過瓊花覺得他是個草包,倒也並非全然如此,至少小機靈還是有的,成龍出征之前便和宇文化及二人父子私話,說是既然為主帥,只需要磋磨裴家父子沖鋒陷陣,贏了自是他主帥運籌帷幄的功勞,輸了則是他們父子不盡力為皇帝分憂,反正總有說法。而宇文化及本身就是想讓小兒子去鍍金得封賞的,見他如此“聰慧”,自然喜不自勝。

“就成龍那個武藝,也沒什麽行軍打仗的經驗,陛下和令尊的想法也夠奇怪的。”跟著送完行的楊玄感接收到了來自旁邊的白眼,及時說,“別和我講什麽為人臣子,不得妄議君上的大道理,我聽膩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

“也沒什麽好說的,從宋州刺史到禮部尚書,我這好歹是升官了不是?”楊玄感冷冷淡淡地飄了一句,又道,“不過,喪父的人是我,怎麽你這個快要成親的人悶悶不樂的?明明是娶自己中意的姑娘,也沒什麽高興的神色。”

楊玄感任禮部尚書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長公主的親事,進宮和帝後商議的時候,張望到一眼,眼熟。想著不就是之前宇文成都畫的那個姑娘?難為他之前還覺得宇文成都另有所愛,卻被迫尚主,十分不幸。其實人家心裏就是喜歡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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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將陰律司按在會議桌上,非要他嘗嘗自己新調的榴蓮口味的飲料合不合胃口,後者“垂死掙紮”,直嚷嚷不想再承受一次從頭學起的痛苦。雖然他永遠只記得一回從頭學做一個地府公務員的經歷,但是從同事們的嘴裏也大概知道了自己被她騙喝過許多次了。

“你們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忘得幹幹凈凈的嗎?”

“嚇我一跳!”孟婆看了眼走進會議室的一號,暫且放過了陰律司,搖著手中的飲料安利道,“親,來一杯?”

“結沒結束你不知道啊?”一號自來熟地移到桌子旁坐下,“說吧,又有什麽事?”

“其他人的心思都好把控,你是怎麽想的。裴元慶不挺好的,難道就不再糾結糾結?”坐在會議桌對向的查察司在電腦上做著文字記錄,頭也不擡地問著。

“你們沒說要改變他的生活軌跡。我的生命,哪怕是虛擬的生命中都是不允許有備胎這種生物的存在,沒有發展的可能性就拒絕地幹幹凈凈。”一號飛了個白眼,隨手拿了支筆來轉。

“所以,還是喜歡宇文成都了?”查察司琢磨著。

“這個結論是從哪裏得出來的?我一直在按著你們安排的情節任務走。安排了洗白情節,通過裴元慶告訴我宇文家父子並不知道楊廣會真的弒父什麽的,不就是讓我有個臺階下,走這種走向嗎?我反正又沒什麽道德壓力,楊堅是瓊花公主的爹,又不是我爸。別說宇文成都了,就是你們哪天腦子搭錯突然說要改變考試形式,要魂穿蕭美娘幫楊廣保江山,我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把劇情進行下去,你們信不信?”一號吐槽式碎碎念。

到底還是被灌了一口孟婆湯的陰律司直接噴了孟婆一臉,一面手忙腳亂地用西裝袖子擦她,一面咳嗽著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這鬼太好笑了。”

孟婆嫌棄地推開他,去問一號,“你不是早就從細節推測出他知道當年認錯人了,反應未免太冷靜,又是怎麽想的。”

“我在吐槽你們的邏輯性。是想說明宇文成都喜歡楊玉兒是因為認錯嗎?可怎麽會有人見到個七,八歲小孩就覺得喜歡的,這也太奇怪了。好,就算是一開始有好感,這麽多年都喜歡楊玉兒了,按照正常套路肯定就是繼續喜歡她了啊!”

“你來寫?”查察司氣得差點敲不了字,合上筆記本就往外推。

陰律司站在男人的角度為同事的編劇能力做解釋,“我覺得邏輯很清晰。他以為小時候沒有救到的那個是楊玉兒,一直以來很愧疚,在這樣的前提下長大,二人見面,沒什麽深入地相處,就先入為主地認為自己喜歡楊玉兒。後來知道不是,肯定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號漫不經心地不斷地摁著手中的圓珠筆按鈕,“這麽說我大概能明白點,不過楊玉兒本來就不重要,人家‘真愛‘是楊廣。你們設定這樣的破劇情訴求又是什麽,單單只是因為考試嗎?到底有什麽內情,最好先說清楚,到時候萬一出什麽錯,我不負責。還有啊,我自己知道是因為任務必須跟宇文成都糾纏,在別人看來是什麽啊,用愛發電?”

查察司被問得差點吐血,“你話真多。”

“其實這件事確實比較覆雜……”孟婆搖著手中的“飲料瓶”,忽然一笑,“別太糾結。近年來時代進步,考試形式多樣化,大多數公務員都是差不多這樣過來的。只要想著過了這最後’做人‘的虛幻人生,你有千年萬年的光景,現在的這些什麽事都是滄海一粟,大不了到時候我送你杯湯。”

“什麽都忘光,那考試還有什麽意義?”一號就是覺得肯定有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能力總在的嘛,知識可以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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